「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又到週末了,早晨天氣陰冷得厲害,北風肆意地刮著,吹得人的臉上有種生冷的疼痛。幾天前同姨聊天時,無意間提及梅花,便想到了橘子洲的那片梅園。臘月已至,梅花是否已開遍?於是帶著慣有得執著與好奇,我走向橘子洲。
《紅樓夢》是我非常喜愛得書籍之一,記得曾經有人說過,如果怕出國時感到孤獨,那最好是攜帶一本《紅樓夢》,只要看到它就如同身在祖國,因為那裡面的生活是最最中國式的。大觀園的生活是令人神往的,不是它的奢華,也不是它的安逸,而是那種遠離世俗紛爭只顧吟詩作對的日子如此之美好。我沒有黛釵等的才情,吟不出如她們般的紅梅頌,也沒有寶玉的富貴乞求不來紅梅,但一顆戀梅的心是火熱的,是淒風苦雨也阻隔不了的。
都說女生是天生喜歡花的,武則天曾為了在臘月裡見到牡丹花開,瘋狂地燃燒牡丹,以求改變自然規律。一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女人尚如此這般地癡愛著花,何況其他人呢?於是花便成了籠絡女人心的必備品。當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顯現眼底時,哪個女子能做到心如止水?所以與其說愛情的偉大在乎其自身的魅力,不如說是來自花的誘惑。
女子因為愛花而溫柔婉約,我亦是個愛花的女子,村口那片三月裡的桃花曾讓我一度沉迷在詩經的詞藻裡不肯自拔。「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一遍一遍地詠頌著,抬起桀驁的頭,注視著那片粉紅,腦海中始終盤旋著一個淒美的故事——《桃花扇》,於是摘一朵插入鬢際,在妖艷迷離的花海深處,期待著屬於我的那份純真。
象牙塔裡的那片櫻園令我流連忘返,徘徊了四年,駐足了四年。我曾傻傻地昂起頭,用臉去觸碰櫻花的聖潔,當花瓣飄落的那一刻,我潸然淚下,人生若是能如櫻花般在最精彩最繁華的時候凋落也未嘗不是最好的抉擇。所以張柏芝是聰明的,她懂得在事業步入頂峰時選擇了婚姻,給觀眾留下深深的遺憾和失落,從此記住了那個曾經歇斯竭底的河東獅。「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與其被動地被人棄置,何不瀟灑地退出,這樣或許在離開時還可以悲情地揮揮手,還能適時地煽情一下。
一隻腳已踏入橘子洲,梅園離我越來越近,梅花已開遍了麼?期待的心情始終是淡淡的。不知是從爸爸離去後,還是與生俱來的,我對任何事情都是淡淡的,悲傷時淡淡地流淚,高興時淡淡地微笑,寂寞時淡淡地思念,孤獨時淡淡地吟唱。回憶是淡淡的,生活也是淡淡的,淡淡地面對新生,淡淡地正視死亡,或許我的人生真的已不再鮮活。在我眼中爸爸是極其優秀的,儘管有著非同尋常的遭遇,但其光芒始終掩蓋不了。他擅長做文,或許「飄香秀筆」更能表達這一切吧。兒時的我最喜歡看他的文章,似懂非懂,卻依舊樂此不疲。更難能可貴的是,身為男子的他竟會刺繡,或許這也是他年幼喪母的悲哀吧,若是有母親在,他還需要懂得針線活麼?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他曾在鞋墊上繡過一枝梅花,褐色的枝幹,深紅的花朵,活靈活現,旁邊用隸書秀成「腳下一枝梅,歲歲伴君開」以此寄托他對女兒濃濃的親情。或許從那一刻起,梅花就已在我心底烙下深深的印痕,那是爸爸的味道……
終於走到梅園了,凌亂的思緒嘎然而止,蕭條的枝丫上沒有開出想像中的花朵,依舊只是小小的芽孢。有些失落,有些惆悵,但只是淡淡的,如蜻蜓點水般,因為我內心深處始終盛開著一株梅花,沒有季節,永不凋謝。
呵呵,下次再來吧,但願我的拙筆沒有玷污梅花的清雅高潔。 |